author 胡赛萌

日前，中国作家网正式公布了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名单。其中，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授周啸天凭作品《将进茶》斩获9票，成为首个以传统诗词获得鲁迅文学奖的获奖者。消息公布之后，舆论顿时哗然，各种嘲讽之声此起彼伏。经过这几天的舆论发酵之后，此事几乎演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共事件。

有网友吐槽道，“堵住了柳忠秧，万万没想到评出了个周啸天。”还有网友称，“一个叫周啸天的诗人居然获了奖，气得我拍案而起”，该网友在微博列举了周啸天的诗词选，包括写邓稼先、写超级女声、写张国荣等“雷人”诗句，其中“炎黄子孙奔八亿，不蒸馒头争口气”“歌曲一朝惊屈贾，粉丝十万下江湘”等诗句更是让人捧腹。

相比于网络舆论一边倒地讥讽周啸天，几位大名鼎鼎的评委却给予周诗极高的评价。王蒙在《读来甚觉畅快》一文中如是评价周啸天的诗词：“拜读之后更觉琳琅满目，活泼，生机，古雅，趣味，耳目一新，叹赞有加，喜传统体例诗词有了新的突破矣”。他甚至在文中专门点评了周啸天的《洗脚歌》，称其“能以时下足浴——脚按摩为题材入诗，已属绝伦。此亦大俗若雅，大雅若俗，腐朽神奇，全在一心之证”。

杨牧也同样惊叹“周诗的神奇、妙造及特有的唐诗般的练达品格”。他称周啸天的《洗脚歌》是对白居易《琵琶行》的超越：“一个是写歌女，一个是写洗脚工……这是超越，哲思的超越，艺术的超越，更是一种境界的超越”。

尽管有王蒙和杨牧等名家的力顶，但依旧无法平息众多网友的质疑，随着这场争论的持续，鲁迅文学奖这个具有中国最高荣誉的文学奖再次陷入舆论漩涡。其实，每年鲁迅文学奖的揭晓都会伴随着业内的质疑和舆论的嘲讽。早在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公布时，《北京文学》编辑肖夏林就撰文，称“鲁迅文学奖正成为玩偶和工具”，其获奖作品“平淡和平庸”。而这次，他保持了难得的沉默，可谓“哀莫大于心死”。

对于鲁迅文学奖的质疑，有平庸说、有黑幕说，还有跑奖说，不一而足。有批评家认为不仅是诗歌，短篇、中篇以及小说等奖项也存在着很大水分。有业内人士直接道出幕后“跑奖”、“买奖”的潜规则。有网友疾呼，人认为，鲁迅文学奖与“最高”、“鲁迅”这样的字眼不匹配，是对鲁迅的羞辱，鲁迅若是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会被气活过来！

这种夸张的嘲讽和痛心的疾呼，折射的是人们对当代文人的强烈不满。面对日益严重的社会不公和与日俱增的阶层对立情绪，作为精英阶层的文人们却忙着歌功颂德、嬉皮调笑，没有知识分子丝毫的担当与担待，更没有士人应有的风骨与傲骨。

作为文字工作者的文人，常常在历史上扮演社会良心的角色，他们是社会正义的基石，是民族不屈的脊梁，他们对理性的呼唤，对权力的制衡，对真相的逼近，对美好的追求，对公平的看护，对正义的捍卫，对丑恶的鞭挞……正是因为有了一大批有担当、有风骨的文人存在，所以中华民族才历经五千年磨难而未绝。

然而，在当下的中国。有担当有风骨的文人早已成为异类，而一大批阿谀奉承、曲意逢迎的伶人和妄人却端坐评委席之上，难怪网友愤愤然地称他们“侮辱公众智商，简直是诗歌的耻辱！”可以说，在这个早已物化的社会，中国文人之堕落早就无以复加，而这种堕落，究其本质上则是权力文化的兴盛和公权力对知识分子阶层的肆意阉割。

据知名学者叶匡政在微信朋友圈中爆料，在鲁迅文学奖的评选过程中，主办方对参选作品有着严格的政治审查，只要可能有一丝政治污点，作品便被一票否决。梁衡书里有篇写张闻天的文章，结果被招呼不能投票。安琪诗中有“寂寞，我操”一句，就被认为犯忌，结果毫无意外地落选。

在强大的绝对权力面前，天生患有软骨症的文人们，只能奉旨填词，所以写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之类诗句也就并不意外了。可以说，权力的肆意导致文人独立精神的萎缩和批判态度的暧昧，而这必然造成文人整体的堕落和溃烂。行为至此，笔者不禁又想起了明末名士顾炎武的那句“士大夫之无耻，谓之国耻”的名句。如今，面对堕落的文人们，笔者想说的是，文人之无耻，才真谓之为国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