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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7
文/何楯之
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数字货币到底是什么？一种具有不断增值潜力的数字资产？一种重塑社会形态的革命性技术？还是一个即将破灭的巨大泡沫？对这些问题，噪音比声音多，争议比答案多，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各种数字货币已从少数技术极客和投资先知的游戏，变成吸引千万民众参与的大众狂热。
2017年比特币价格的演变轨迹印证了这种惊人嬗变：一枚比特币价格从年初1000美元到年底超过16000美元，最高时触及近2万美元。几十倍的价格暴涨以及伴随暴涨过程的巨幅震荡，让投资者和市场惊叹不已，成为2017年现象级话题。
作为对比，表现优异的美股在2017年领涨发达市场，纳斯达克指数年初至今上涨27.4%，道琼斯工业指数上涨24.0%，但与比特币相比，这些涨幅实在不足一提。
暴涨的并非仅仅是比特币。以太币、比特币现金、比特币黄金等衍生出来的加密数字货币也都录得惊人涨幅，各种加密货币当前市值总和已超过6000亿美元。作为一个公司，它可以位列全球市值最高的10大企业之一；作为一个国家，其市值相当于阿根廷的经济总量。
因此，无论加密数字货币是什么，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货币都已无法被忽视，在财富和泡沫的争鸣声中，越来越多投资者正奔向加密数字货币的丛林。
比特币 VS 法币
对人类经济史的理解中，货币是最令人迷惑的现象。经济学家韦森说过：“进入货币世界，我感觉所有的经济学知识都在摇晃。”
比特币是一种货币吗？如果把货币理解为法定支付功能，那么比特币迄今未被绝大多数国家货币当局承认，但经济学家米塞斯认为，货币唯一的基本职能就是充当交换媒介，人类经济活动历史上，贝壳、兽皮、金银等都充当过这种交易媒介。无疑，比特币作为一种基于计算而形成的共同信任的数字介质，是一种理想交易媒介，具有安全、匿名、快捷等特点，已得到越来越多公众的认同。根据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冯兴元的研究，比特币作为交换媒介和支付工具，在2015年就被10万多家商家接受。它的普遍使用度已经很高，事实上在一些地方（比如逃避外汇管制），它是最好的交易媒介和支付手段。如果各国政府不打压，其普遍使用度会更高。
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内核和活力所在，从货币历史来看，国家对货币发行的垄断不是常态，也未必是福音。通货膨胀、经济萧条甚至战争都和货币垄断息息相关。20世纪思想大师哈耶克在其著作《货币的非国家化》中就主张打破央行对货币发行的垄断，通过货币发行的竞争来规范和约束央行。
2017年比特币勃发，固然有技术和安全方面的理由，但也可以被解读为对2007年次贷危机以来全球资产泡沫化的一种反动。为了应对次贷危机，全球主要经济体都推出宽松货币政策，使得全球流动性过剩，主要经济体都发生了资产泡沫化，富豪和中产阶层的账面财富大幅度提升，在这种背景下，比特币安全、匿名，分散的特征，都使它在富有人群中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同，成为资产配置中的选项。超过6000亿美元的加密数字货币市值在全球资产占比依然可以只是区区零头。
根据一些估计，目前全球有超过2500万名比特币使用者。目前比特币使用规模虽然无法和主流支付系统相提并论，但层出不穷的各种代币、区块链及其扩展解决方案，意味着加密数字货币每一天都在扩大对社会经济形态的渗透。
在这个意义上，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货币和各国货币当局发行的法币之间就构成了竞争关系。面对火热的比特币行情以及代币发行潮流，如何防范风险、打击犯罪、实施监管成为摆在各国政府机构面前的热点议题。各个国家对数字货币和ICO领域的发展都保持着密切关注，少数国家基于反洗钱和防恐需要也对数字资产交易平台进行了更严格的监管。
中国货币监管当局认为，ICO涉及非法公开发行证券，涉嫌为洗钱等犯罪行为提供渠道，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非法经营，因此在2017年9月出台监管措施，取缔ICO公开发行，同时勒令一些加密货币交易平台停止运营。
除了强化监管，全球多家央行也在小心翼翼地推出主权数字资产，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压加密数字货币的空间。
中国银行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巴曙松表示，央行目前成立了数字货币研究所。他说：“我们正在运用区块链技术发展在国内有影响力、新型的数字货币，央行目前成立了数字货币研究所，新一代数字货币正在紧锣密鼓地研发中，未来数字货币必然会发展壮大，活到最后的不一定是比特币。”
尽管加密货币作为一种数字化资产在全球掀起一波又一波热潮，但建立一个新金融体系的过程充满波折和风险，比特币和法币之间的博弈会持续进行下去。
泡沫 VS 信仰
比特币没有物理属性，缺乏物理功能，面临各种政策风险，其价值依赖于使用者的信心。但其价格在短期内暴涨，已被许多分析师称为一场经典的投机狂热。全球监管机构警告称，投资者应该警惕动荡的数字货币世界所构成的危险。
如果你是比特币的信仰者，如果你已在比特币世界里游弋，甚至通过加密数字货币游戏解决了财物自由，那么听一听业内大佬和专业人士对比特币的风险警示，应该是必要的：
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于2017年年末表示，比特币就像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大陆币”，没有金银等作为支撑，虽能购买到产品和服务，但最终没有任何价值。
著名经济学家席夫（Peter Schiff）发出警告，称其为自己职业生涯“迄今所目睹的最大泡沫”。
巴菲特的合伙人查理?芒格早在去年11月30日在密歇根大学罗斯商学院出席活动时，就已发表对加密货币的看法。作为比特币怀疑论者，芒格说：“我认为投资比特币是个愚蠢的主意，这简直是疯狂的泡沫，毫无建设性的想法，把人们引诱到了一夜暴富的虚幻当中，这不应该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有很多东西不会自动为你工作，找出它们，然后避免与它们产生任何接触，比特币就是其中一样你应该避开的东西。”
摩根士丹利在一份题为《解密比特币》的报告中表示，很难对加密货币进行定价，因为它既不像法币，也不像黄金。如果没有人接受比特币这种支付技术，比特币的价值可能为0。比特币等加密货币不可能取代所有法币。
以色列证券监管局局长撒姆耳?豪瑟(Shmuel Hauser)亦形容比特币扶摇直上的价格是“一个泡沫”。他说：“没有人知道这种涨势背后的驱动因素是什么。”
不过，相比这些悲观论调，西班牙对外银行亚洲首席经济学家夏乐的意见比较中性。他说：
“之前我向一个客户推荐过比特币，比特币的的价值跟黄金差不多，实际价值可能没有，关键看多少人信。从区块链角度来说，比特币是应用最成功的案例。很多技术精英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刚开始的炒作买卖主要在技术精英群体。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人看到了这里面的价值，从技术精英到大妈都参与进去。
比特币本身的价值不可能代替货币。它面临的风险是其他监管当局会怎样处理，几个国家（韩国、中国等）禁止对它似乎影响不大，反而持续上涨。
未来比特币作为一种资产，可能越来越多人会接受，只要不参与到洗钱中，其他国家也不加以禁止的话，作为一类资产可能会长期存在。
比特币的好处是全民可以参与，其实很多资产类别都有类似的特性，比如说黄金。未来可能在很多人心中，黄金可以存在这么多年，有这么多价值，凭什么比特币就没有呢？黄金可以做成各类装饰，没准比特币也有网上生存空间，所以它的前景很难讲。”
2009年，比特币诞生；2018年，各种数字资产已然是蔚为大观的独立生态，但投机炒作、泡沫迷狂和技术演变的不确定性，使得加密数字资产处在某种丛林状态。其所创造的财富神话迎来了一波波汹涌澎湃的公众热情；而各个国家的监管当局也在密切关注，更严厉的监管政策随时可能落地。没人能说清楚这一波繁荣将持续多长时间，也不排除以比特币为代表的数字资产会发生一次巨大雪崩。
但正是在市场的这种震荡轨迹和投资者适应过程中，比特币正在逐步脱离丛林状态。很大程度上，政府监管并不是走出丛林的指引，唯有市场竞争，以及信息、判断力和信念才能为我们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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