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a conciencia humana y la salud espiritual del hombre moder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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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24Recuerdos del Sr. Chen Dexiang
奥迪
前几天看到同事转来的一张陈德祥老师在病榻上的照片,只见他面带笑容与探望者握手,那时仍希望不久得到他出院的消息,结果紧接着得知他已辞世,令人为之叹息!

我与陈德祥相识于1978年,说起遇见他的时间则更早。我初学画时听说内蒙古师院有位教版画的陈老师风度翩翩,一次看到他骑着自行车在街上一晃而过,中等个,戴着一个毛线织的哥萨克式的高筒帽,留着大胡子,果然是美髯公,仪表非俗。尤其在那个年代,人们大多衣着单调,甚至被戏称为“蓝蚁之国”,所以他的样子显得尤为突出。待我认识他后觉得他表里如一,行为举止上确有艺术家的风范。他虽年长我一辈,和他却可以平等交往,他那时住在系里的筒子楼内,我们常在走廊里相遇,他脸上挂着笑容,全然没有一点长者的倨傲。他看过我的水彩画后,尤其对一张在西双版纳橡胶林画的写生赞赏有加。那幅画我在未干的底子上用刀刮出了树的枝干,接着用白粉点出挂在树干上用来接橡胶的小罐,这画大概和惯常见到的水彩有所不同,得到他的充分肯定;也因为他的这番话,我把画一直留在箧中,这几日因他的离世重又翻了出来。接下来的一件事令我印象深刻,是1979年高考的美术加试,审卷子在文史楼的一间教室,那时我所认识的某人已二十五岁,马上超龄了;一天早晨陈德祥去了教室,说自己与这个学生没任何特殊关系,但他是老学生,平时的绘画水平大家是知道的,希望能高抬贵手,给他一次机会。言毕又说我要去赶飞机了,还给在场的人鞠了一躬。过后这位学生虽未被录取,可当年考取了天津美院,也由此印证他对其专业能力的判断所言非虚。此时刚恢复高考不久,一些做法以今天的眼光看虽不够严谨,但他的行事风格让我感念良久。


他那次去广州美院是进修铜版画,导师为民国时留学英国的资深版画家陈晓南。我知道他早年毕业于浙江美院,所学即为铜版画,他支边来内蒙古最初在文联工作,曾参与寻访搜集蒙古族民间图案,后来调至内蒙古师院。由于系里没有铜版机,实际上只能搞搞木刻。从广州美院回来后他举办过一个汇报展,除铜版画外,还展出了一些水彩画,现在能见到的几张代表性的画作就出自那次进修。在此之前他还画油画,如我认识的一位舞蹈演员曾让他画过像,有意思的是他却称自己是色盲。他的油画笔法概括,不拘泥于细节,记得去他家见到的几幅画,包括那幅《女舞蹈演员像》,画面常涂一块类似钴蓝的颜色。据说一次在长江的江轮他在头等舱的甲板上作画,鲁迅美院的油画家任梦璋恰在同一艘船上,想看他画什么,结果被船上的人挡了驾,说不要影响画家工作。我还听说1974年夏他由锡盟返校,途经北京时发生的事,当时他和学生刘君去火车站二楼餐厅用餐,在柜台准备买饭时,偶遇一个苏联人站在那儿喝啤酒,大概因为他的穿戴且留着长胡须的缘故,主动搭讪用俄语问他你是苏联人吗?他说不是,那人又说你长得像乌克兰人;陈德祥过去上学时学过俄语,能听懂一些,就用俄语和那人对答了几句。本以为这事就此过去了,可特殊年代的人们防范意识强,吃完饭一下楼梯已有几个便衣等着他们,并被很快带走询问,最后还是学校出面保了他,此事遂成为一件让人津津乐道的趣闻。



“文革”中他在班里授课,讲到中国版画的发展历程,一面讲一面在黑板上划着上升的箭头,待讲到现状时,他手中的粉笔划出一个向下的动作,直接把它抛了出去,由此得到在场学生的掌声。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精神获得解放,艺术系时常举办舞会,他夫妻俩引领潮流,是舞会中的常客,并以舞姿优美著称,那真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年代。还有一回他参加同事的婚礼,当时婚礼因陋就简借用文史楼的一间空教室举办,入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酒瓶子,待他进来后免不了给他斟酒,他亦爽快,不像有的人做做样子就把杯放下,而是一饮而尽,脸上依然挂着他惯有的笑容;只是事后对这位年轻同事讲,你们那天给我倒得是醋,原来,调凉菜用的醋瓶子也混在其中,忙中出错拿颠倒了。


他离开师院前夕,系里组织我们去山里野餐,餐后人们在山间的一块平地跳起舞来,不一会儿几个不相识的俊男靓女凑上去环绕着他跳,彼时陈德祥年近五旬,随着舞姿的摇摆头上飘出几丝白色须发,那几个青年男女边舞边赞道:老头儿真帅!为了他的调离系里难得的举办了欢送会,一些老师回顾了和他的交往。隔几日,他临走时我们在系门口给他送行,同事海某送与他一幅拓裱好的穿红袍的罗汉,他表示感谢并做了回赠;待走至我面前时还又一次提及我的那张橡胶林小画。对于他的调离,人们怀着某种惜别之情,可他毕竟是叶落归根,回到自己家乡,又去了新组建的深圳大学,总是一件在事业上值得称道令人羡慕的事。


前文提到的多是一些平日的印象,其实他对于自己的专业铜版画一直是在意的,1980年根据师院的实际教学条件,他独创了塑料版画,实际就是运用铜版画的某些技法,如干刻,在当初容易找到的学生用的塑料垫板上刻版画,为此他还亲自设计组装了一台铜版画印刷机(为国内首次)。我见过他的几幅人体,都是用此法刻的。回想当时的条件真是有限,但他不改其乐,一度和学生讲可以用压面机来印。在那个物质条件匮乏、和外界交往较少的年代,他做得许多事都是开拓性的,作为系里主要的专业教师,以他的才智为自治区培养不少版画人才,他提倡的塑料版画也风靡一时。




他是自治区领导张如岗的女婿,在呼市有不少亲朋故旧。离开内蒙古后,他有时回来,和大家聊聊在南方开发区的见闻,我们也会在一起小聚,但值得回忆的事不多。只是一次在席间我问他早年搜集民间图案的往事,他笑着聊了几句,终因那个场合不易做进一步交谈而作罢,后来就没机会再向他请教了。他做人坦荡有风趣,爱和人开玩笑,自己也就乐在其中,得以颐养天年,最后高寿八十八岁。对于与他的交往,能想起的多半是平时身边一麟半爪的事,但由此会念及他的为人,他的艺术家气质,作为与他并无深交的我,亦只能借此怀念他。
2023年9月2日
奥迪简历
1954年生 蒙古族
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水彩画艺术委员会委员
内蒙古美术家协会副主席